校园人生丨我那校舍最好的小学
来源：岭南论坛 时间：2023-10-13
导 读
本栏目由王则柯教授主持，每周推出一篇王教授的千字小文。王教授成长、工作、生活一直在国内外著名校园中，中山大学康乐园、浙江大学之江校区、美国新泽西州的普林斯顿……都留下了王教授长期生活的印迹。本栏目将记录王教授所见所闻校园轶事，讲述微观经济学、博弈论基本原理等，在轻松愉快听故事的同时，也引人找到自己安放学习、思考的校园。
我很幸运，几乎从记事开始，就一直生活在校园。其中，位于杭州的私立之江大学校园、位于广州石牌地区的国立中山大学校园、位于广州“河南”地区的中山大学康乐校园、位于北京海淀地区的北京大学校园（主要是其原私立燕京大学部分）和位于美国新泽西州的私立普林斯顿大学校园，都是我一辈子魂牵梦绕的地方，要是有朋友请我陪他们在这些校园走走，我都会“人来疯”地兴奋起来。这其中，中山大学康乐校园既是我小学毕业的校园，又是后来我大半辈子服务于斯的地方，那种关切，更不可同而等之。
许多朋友欣赏“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样子”这样的说法。我不像他们那样饱读诗书、富于想象和文采，所以不敢非议。但如果什么时候我不得不诚实地回答自己如何想象天堂，我一定强烈表达希望她是美丽校园绿色校园的样子，而不是任何具体的图书馆。至于刚才我因为在中山大学附属小学毕业，就自称在中山大学这个校园毕业，那恐怕需要真的在一所比较好的大学的办得也比较好的附属小学读过，才容易形成这样的共识。
1952年下半年，内地按照苏联培养专才的模式，大规模改造高等教育。这次“院系调整”把中山大学和岭南大学为主的南方一些大学的文科理科集中起来，在位于广州珠江以南康乐村附近原来私立岭南大学的校园，成立新的中山大学。于是，我也随之入读在原来岭大附小校舍重新组建的这所中大附小，直至小学毕业。在我先后读过的所有六处地址各异的大学附小里面，就数这里校舍最好，环境最美。
美国人创办的私立岭南大学，校园非常讲究规划。树木草地之间，主要建筑尽可能对称地分布在南北中轴线的两侧。例如学校办公楼格兰堂、学校图书馆马丁堂、理学院陆达理堂、用作农学院和博物馆的十友堂，虽然从东到西依次从马岗顶那边比较高的地方向校园西部地势比较低的地方分布，却还是整齐对称地安排在校园南北中轴线两旁。
但是在现在中山大学康乐校园美学得分很低的第一教室楼后面，依着校园高地马岗顶西北山脚的弯道，却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六座两层的建筑蓝图上叫做“附小寄宿舍”的漂亮小楼和一座叫做陈嘉庚堂的微型礼堂，那就是当初岭南大学的“附属小学建筑群”。七座小楼从南到北，楼距四五十米左右，梯次排列，绕着马岗顶弯过去。这些楼房都是向同胞慈善家募捐建成的，在1915年到1930年之间陆续落成。
既然六座小楼都叫做附小寄宿舍，那么学生在哪里上课呢？
带着这个问题，我请教了附小早已退休的薛老师。薛老师告诉我，那些两层并附地下室的寄宿舍，每个年级一幢，都有教室、宿舍等等。每个住校的小学生，都有一个布口袋，每天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在里面，挂在床头，就可以安心读书，愉快游戏，而保姆就会把这些口袋收去，衣服洗了晾干折叠好，再给他们送回来。每幢“寄宿舍”楼上当中的大房间是男生宿舍，一端有教员室和保姆室，另一端是浴室和厕所；楼下大房间是教室，另外有比较小的女生宿舍、两端也是教员室和浴室厕所。
我陪朋友行走岭南大学旧址的时候，最多人难免要尖叫起来的地方，就是岭南大学附小建筑群。她可能是国内现存最漂亮的百年小学。读者诸君来到康乐校园，千万不要因为附小建筑群隔着附小的下沉式花园偏离大学中轴线一点点，就错过这一溜精致的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