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观经济学漫谈丨关于价格机制的三种理论

资源和商品的价格是由什么决定的？对于这个问题，历史上先后有过三种主要的意见。

第一种，认为越有用的东西应该越贵，这就发展成为“使用价值论”，即资源和商品的价格由它的用处来决定，用处大的，就贵，用处小的，就便宜。但是后来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典型地表现为“水和钻石”的悖论。对于人类来讲，空气和水是最有用的东西。钻石固然也很重要，可它至少不像水那么重要。要是没有钻石，人类一定可以找到别的代用品，可要是没有水，人类社会本身就不能够存在，更别提什么发展了。可是最要紧的水比较便宜，不那么要紧的钻石却很贵，这就否定了“使用价值论”。

接下来，人们觉得越难做出来的东西应该越贵。这就发展出来“劳动价值论”，即资源和商品的价格决定于需要多少劳动把它做出来，需要劳动量大的，就贵，需要劳动量小的，就便宜。我们一些人曾经在中学时候背过的课文：“商品的价格由凝结在商品里面的无差异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量来决定”，当为了通过考试而背这些东西的时候，我们相信它吗？地下的矿藏，还有原始森林等等，虽然不是劳动的创造，但是本身很有价值、很值钱。同样劳动做出来的商品，刚出厂和存放了二十年后的价格差异很大（比如M台）。所以后来这个“劳动价值论”或者说“劳动决定论”，也被否定掉了。

最后，就剩下“供求关系论”或者说“供求决定论”了，即商品的市场价格取决于商品在市场上的稀缺性：一样东西供不应求，它的市场价格就会上升，反过来如果供过于求，供大于求，价格就会下降。供求决定论也叫做市场决定论。

回答商品的价格是由什么因素决定的问题的理论，叫做价格机制。价格机制是全部经济学理论的基石。关于价格机制，现在全世界几乎都肯定“供求决定论”，或者说市场决定论，即商品的市场价格取决于商品在市场上的稀缺性。

这个问题为什么需要讨论？因为在一些地方，还有一些学者和官员，坚持甚至“捍卫”“劳动决定论”，其说法是：“只有劳动才能创造物质财富”，或者“只有劳动才能创造人类财富”，社会必要劳动时间量决定商品的价值，商品的价格可以围绕其价值波动。

对此，我愿意说明两点。首先，现代经济学的价格理论，不需要“价值”这个中介概念。经济学也说价值，但不是背诵的那个意思。例如，经济学说一堆商品的价值，或者“一篮子”商品的价值，那就是这“一篮子”商品的价格之总和：买这件商品花了多少钱，买那件商品花了多少钱，一共花了多少钱。其次，之所以需要引进“价值”这个中介概念，完全是因为这套理论无法自圆其说，所以引进这个中介概念搞得人糊里糊涂，只好败下阵来，相信它是对的。“无差异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量”，是一个设想的概念，实际上无法把握。能够把握的只能是价格，引进设想的“价值”作为过渡，其实际作用，是让难以接受这种价格理论的人，不容易对这种理论提出挑战。

我们讨论某样东西的价格形成问题，实在舍弃不了“价值”的话，不如用在“是否值钱”这种“有没有价值”的思考里面，且不怕别人批评“庸俗”。“有价值”就理解为值钱，“没有价值”就理解为不值钱。按照这样的“价值”理解，我们要问：原始森林有没有价值？地下的矿藏有没有价值？有没有人愿意出很高的价钱来购买？如果有人愿意出很高的价钱去买它，怎么能够说它没有价值呢？再说我们跟日本争钓鱼岛，钓鱼岛哪里是人类劳动的创造？它就在那个地方。可它当然是很要紧的物质财富。

原始森林，金属矿藏，地下的煤炭、石油，这些都不是人类的杰作，不是人类劳动的结果，而是大自然恩赐而我们的祖先还没有来得及把它们用完的物质财富。它们只是还没有被人们使用而已，不等于不是人类的物质财富。实际上不一定需要劳动，很多东西就已经是物质财富。

财富创造，是经济学的根本问题。我们到现在有没有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呢？